作者:愛輪氏
迴轉而非空轉,單車讓我重獲自信
「我都25歲還在念大五,因為騎車,讓我的學業不如別人順遂;我也沒有賺大錢的豪情壯志,能找到一份結合單車與工作的職業,生活平淡沒關係,但要過得充實快樂。」朱梵心踏實的談著人生規畫。
25歲,許多男生都已經碩士畢業、當完兵了,朱梵心因為追求單車目標而撐到大五。他的人生多繞了很多路,但並不覺得這是空轉。
身高165公分,體重55公斤的朱梵心是爬坡悍將,曾獲得武嶺登山賽、環台賽單站第4,也曾遠赴義大利進行移地訓練。人小志氣高,夢想著成為職業車手,他這麼形容自己,可惜這夢想隨著時間而消逝,他得在夢想與現實之間取得平衡,或許他將在今年底結束專業車手生涯。
「我曾是個自卑的小孩,學業吊車尾,在學校被排擠,直到我騎車後拿到人生中第1座獎盃,我才發現原來還有一件我能做的事,騎車的成就感讓我重獲自信。」~朱梵心
2011年廣州佛岡自行車賽,朱梵心拿下衝刺王頭銜。(Photo:朱梵心)
破除自卑,用單車培養自信
成長於新北市,父母經營佛教文化事業,打拼有成,朱梵心回憶起小時候家裡挺富裕的;但他的校園生活極為貧乏,上課睡覺、下課尿尿,學業成績吊車尾,加上身高在國中後就沒有重大突破,他沒辦法在校園中得到成就感,甚至可用自卑來形容。
1999年,國一的朱梵心踏上單車,時常跟兩位同學到河濱空地騎車拼速度,但每次都屈居第2輸給一位小胖子,他心中不爽。想到舅舅黃金宏曾是自行車國手,向舅舅請教騎車祕技,黃金宏於是引薦他加入南信單車俱樂部。
當時家中經濟良好,父母也支持兒子騎車運動,朱梵心先後擁有多輛令人稱羨的公路車,父親為了讓兒子使用最合適的器材,更拿著車架幾何設計圖,到工廠請師傅量身打造。但殊不知就在此時,父親因為投資失利,家道迅速中落。
朱梵心在學業上得不到成就感,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課騎車,去挑戰烘爐地的陡坡,從要下馬牽車到每次練4趟,騎車實力日益提升;父親也在週末假日載著他四處比賽,以為小孩子是玩票性質,沒料到竟玩成專業。
國中時期朱梵心分別拿下中等學校運動會第3、第4名,沒接受科班訓練的他初露頭角。但他知道在如此的隨興訓練下,成績很難再突破,於是他在高二向父親表示他要轉學到新竹世界高中,一所聞名於自行車訓練的學校。
朱梵心進行重量訓練。(Photo:朱梵心)
用行動證明我能吃苦
「父親反對我離鄉背井加入自行車隊,說我做事半調子、吃不了苦。」朱梵心於是與父親鬧鱉扭,用堅定的態度表明他的決心,僵持之後才同意他加入車隊。加入新竹代表隊後,楊英棋教練苦心栽培車手,免費提供住宿集中訓練,「日出5點起床練車,白天上課,下午再練一趟,每天長達百公里的嚴苛訓練;晚上睡覺也有趣,10多位車手擠客廳打地舖,那段時間雖然辛苦,但我心想別人可以,我也能撐過。」他說那是段充滿回憶的日子,但也一度想放棄那日復一日的公式化生活,好在認識e-MA車隊的余文祺教練,不斷鼓勵他勇往直前。
朱梵心在單車的路上遇到無數的貴人,家人更永遠在背後默默付出。
即使父親曾在口頭上反對朱梵心加入自行車隊,但當他拿下2011武嶺登山賽冠軍,父親早在清晨就守在終點線,不管兒子第幾名進入終點,都是父親心中的冠軍。與多數從事運動競技的台灣孩子相較,朱梵心是幸福的,他背後有家人的默默支持,而其他的車手不僅要忍受嚴格的訓練,更要承受來自家庭的阻力。
我想成為職業車手…但當時的我太嫩、吃不了苦
2006年,18歲的朱梵心在許多貴人協助下,與王胤之至中國昆明參加香港隊的集訓,「每天在座墊上度過200多公里,這種訓練我得不到快樂,得到的全是痛苦;休息時不是看書就是打電動,沒有多彩多姿的休閒,每天辛苦集訓不知為何而戰,離下回比賽遙遙無期。」當時心性未定的他坦承受不了這種集訓,他看著黃金寶等香港隊員10多年來接受這種修道式的訓練,難怪他們會成為亞洲頂尖車手。
原來他憧憬的是歐洲職業車手生活,四處征戰,以賽代訓,生活即旅行。亞洲由於缺少高強度的賽事,教練大多施以軍隊管訓,讓你生存而非生活,朱梵心坦承當時愛玩,急於逃脫這種制式環境。
我想成為職業車手,但不得其門而入
錯過了,機會不再,特別是對於講求黃金巔峰期的運動員更是如此。當朱梵心成熟穩重了,現在25歲的他想加入能在亞洲四處征戰的職業車隊,但礙於他目前的實力及年齡,要進入職業車隊談何容易。騎車10多年來他對單車的熱情不減,但終究得面對現實生活,當選手是一時,生活才是一輩子,於是他計畫將於2013年底結束專業車手生涯。
台灣選手的付出與收穫往往是不成比例的,許多車友建議他到歐洲騎車,惟獨台灣的運動體制並不完善,學業、兵役、長期簽證等問題,在台灣,像朱梵心這樣學業成績低落的運動員比比皆是,他們對自己沒自信,語言能力不佳,面臨經濟壓力,他們都懷有到歐洲騎車的夢想,卻總因為缺乏自信而功虧一簣。
朱梵心(左2)於2012年至義大利移地訓練,黃晉隆(左3)、張偉顗(右3)、劉書銘(右2)。(Photo:ENERVIT)
一堂義大利的震撼教育
2012年,朱梵心到義大利進行20多天的移地訓練,也參加幾場當地的自行車賽事,在歐洲,由於自行車運動人口眾多,競賽風氣盛行,幾乎每天都有競爭激烈的高強度賽事,在義大利,即使這種當地小比賽的競賽強度也勝過台灣的國手選拔。
在義大利只參加了幾場當地賽事,朱梵心的信心就大受打擊。在國外,許多孩童的夢想是成為運動員,在義大利、法國等瘋狂於自行車的國家,職業自行車手的地位崇高,但在台灣並不是,我們重視收入高低勝於自我實現。台灣沒有吸引人從事運動的制度,在競技金字塔的可能不過百人,以職業車手為目標的又可能不到一半。相較之下,歐洲的職業車手都是萬中選一的佼佼者,歐洲與亞洲的單車競技力自然無法相提並論。
「就是因為歐洲的競賽高,我們才要過去被別人狂電,將挫折化做成長的養分。」義大利的教練告訴朱梵心,台灣車手的資質不錯,沒辦法突破的關鍵在於缺少高強度的賽事,如果台灣車手願意在16歲就到歐洲接受賽事洗禮,那頗有機會登上世界舞台。
朱梵心知道要加入國際車隊在成績上才能突破,要接受更高強度的磨鍊才能銳變為勇者,就像他當他當初不顧父親的反對加入新竹代表隊。但台灣墨守成規的體制令人害怕,欠缺完善的訓練環境、競賽制度,更別說是要栽培車手出國訓練了。
自食其力出國騎車,這是台灣車手敢夢卻不敢做的,朱梵心短暫去一趟義大利後,鼓勵正在追尋單車夢的青年選手,趁著還大有可為的年紀去歐洲放手一搏吧!出國騎車不保證能成為頂尖車手,但這些過程與歷練都將讓你不同凡響。
擺開悲觀的宿命,繼續踩踏向前
「別人看我在單車的路上走的辛苦,但我自始樂在騎中,單車帶給我太多了,它賦予我成就感,認識更多朋友,它讓原本自卑的我變得有自信。」朱梵心騎車10多年來無怨無悔,快樂騎車、痛快比賽,目前的他即將卸下專業選手的身分,就像一部正在上演的電影,未完成的小說,如何經營精彩的結果,永遠靠我們當下認真的演出,為自己寫下新頁就是勇者。
THE 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