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Washington Column的Dinner Ledge可以看到Half Dome。
文/易思婷(小PO)
圖/David E. Anderson
2012年6月我首次嘗試優勝美地的大牆路線,當時雖然雄心萬丈地渴望攀爬酋長岩,但還是認份地先爬初學者等級的路線:Washington Column上的The South Face路線。沒想到在第四段上就嚐到驚魂的滋味。
筆者享受先鋒的樂趣。
第四段繩段必須越過個天花板,先鋒的Dave在過程中後清了許多裝備,如此避免跟攀者沿繩上升時候,繩子在轉折處反覆摩擦而割斷繩子的可能,也讓跟攀者沿繩上升的過程更加容易、順暢。優勝美地谷地因為地形的緣故,下午經常起風,暴露在岩壁上的攀登者,因為沒有可供擋風的天然地形,只有硬挺。偏偏當時我掛在懸空的繩子上,一陣陣的強風讓我成為瘋狂轉動的陀螺。我驚聲尖叫,腦海中閃過無數攀登意外的場景,眼淚也飆出來了。
細小的裂隙很難自由攀登,筆者人工攀登該繩距。
聽天由命地不知道過了許久,繩梯、繩索都你濃我濃地變成了麻花之後,我才終於慢了下來,趕快趁隙往上推了一些進度,但是每一推都造成旋轉的力矩,讓我如驚弓之鳥,站也不是,坐也不是。好不容易到了天花板,但是要徹底翻過它有相當高的難度。這個天花板地形不是水平的,而是往右上方斜上去的。一來我的重量和岩壁的角度讓繩索緊貼在岩壁上,繩上的上升器很難度過天花板和之後垂直岩壁的交接線;二來,努力清除在岩隙中的裝備之後,我還得小心不要往右晃出去,要不然又得再翻一次天花板。
一路人工攀登上去,希望儘快到達固定點。
已經頭昏眼花的我,在清除這一段只有一個人身長的路段,花了幾乎有一世紀那麼久。風還是緊緊地颳著,我背上背著裝著額外衣物的小背包,歉疚著對Dave哭喊著:「你冷不冷,你很冷吧?對不起。」終於到了固定點之後,果然他已經不知道簌簌發抖多久了。他說剛才的場景也讓他目瞪口呆,最讓他焦急、不知所措的則是他不確定可以做些什麼來幫助我。
筆者和Dave在Dinner Ledge棲息。
他問我說:「你打算怎麼辦?」「什麼怎麼辦?」原本計畫是我先鋒下一個繩段,然後才回平台休息的,只是我沒有勇氣也沒有精力繼續下去了。他問我,「要乾脆徹底撤退,還是固定這一段就好了?」我十二萬個不想撤退,但是餘悸猶存的我問說:「如果我們只固定這一段,剛才的經歷不會重演吧?」「似乎風大是下午的事,早上應該沒有問題。」我「嗯」地一聲,默默地垂降回平台。剛認識的英國朋友輕輕地說:「妳安全回來了!」雖然知道也感受到他純粹溫馨的關懷,臉上還是微微一紅。
上方已經沒有攀登者,我們和英國朋友都摘下了頭盔。這平台的確像guidebook所說,可以睡到6個人,但是要分散地睡才有辦法。而睡在岩壁中段的天然平台上,除非運氣真的很好,少有極平坦沒有天然限制的。兩個英國朋友先到當然佔去較佳的地段。我和Dave在一個勉強可以同臥的地方,鋪設好床舖。我睡在靠外頭那端,有個石頭擋住往懸崖的去路,也限制了我手臂伸展的可能。
Washington Column上的天然平台Dinner Ledge可以睡到6人。
坐著時還不覺得,平躺著時總覺得嗅到陣陣的尿騷味。現在已經是六月初了,攀登季也開始約莫兩個月了,加州又是陽光普照的少雨,像這樣交通頻繁的路線,在棲息處有些許的異味是很正常的。難怪有人說最佳攀登時節是初春冬雪開消融的時候,把岩壁上前一攀登季的穢物徹底掃除。
和Dave吃完準備好的飯盒,下方優勝美地谷地中的房舍裡,燈火一盞一盞地亮起來。斜對面則是優勝美地酋長岩之外的另一個地標「半穹岩」(Half Dome),漆黑中有四盞頭燈慢慢地上下移動著,我默默祈禱他們的平安。風已歇,變成用不著睡袋的悶熱,在這裡我們不用擔心黑熊侵擾我們的食物,卻連連需要趕走兩隻擁有毛茸茸大尾的貓科動物。這裡很靜,和之前幾天住宿的營地Camp 4的嘈雜不可同日而語,在星辰的閃耀下,我安心地朦朧睡去。
車子裡頭若有殘存的食物,熊可是不會客氣的。
在優勝美地露營要注意熊的問題。食物一定要妥善儲存。
作者介紹/易思婷
土生土長的台灣女孩。在台灣,朋友大多叫她小Po,在美國,小名婷婷倒是被叫得比較響。從競爭激烈的台灣教育體系,到美國博士班的歷練,二十多年的學校生涯,一點都沒有馴服、反倒是磨亮了她的冒險本質。她有夢想,築夢踏實,「這一輩子,我要活得有聲有色。」她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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